第6章 (第2/3页)
其他屋子连桌椅都没有,该如何休息?
她总不能让世子爷睡地上,这样还怎么对得起老太君当年救命的恩情。
她悄悄抬眸看祝无执,接连看了好几眼,都不知怎么开口。
昏黄灯火下,祝无执坐在炕另一端,擦拭着他路上买的剑。
暖色的光线映得他眉骨仿佛远山青岱,下边压着一双被黑墨浸过的凤眸。分明身上穿得是再普通不过的粗布青袍,却依旧让人觉得他高高在上,矜贵傲然。
祝无执被看烦了,他掀起眼皮,注视着眼前的女子,“怎么了?”
温幸妤垂下眼,攥紧了手中未数完的铜板,咬唇道:“只有一张炕……”
祝无执不明白这有什么纠结的。
他道:“一人睡一端,明日我去镇上找木匠打床柜桌椅。”
“可……”她欲言又止,抬眸看着祝无执,“男女间该避嫌才是。”
“那按你的意思,”祝无执没有耐心和她互相谦让,也没有心情哄她,语气愈发漠然:“是我去睡堂屋的地板,还是你去?”
温幸妤本就是软柿子一样的性格,被这么冷言一说,立马住了嘴。
只听得青年嗤了一声,唰地一声把剑合进鞘里,放在了身侧。
温幸妤在国公府生活将近十年,其中在老太君身侧伺候了将近七年,故而她所接受到的观念,是男女授受不亲,清白第一位。
与男子同榻,违背了她的观念。
因此她只犹豫了一会,就做好了决定。
她把铜板和碎银子装好,终于鼓足了勇气,捏着衣摆道:“我去堂屋睡。”
说完,她把自己的包袱挎到肩膀上,埋头出了屋子。
祝无执看着女人被鬼追一样的背影,发出一声冷笑。
不知好歹。
好像他会对她这么个村妇有不轨之心似的。
可笑。
温幸妤走进黑漆漆的堂屋,借着月光把衣裳拿出来铺在地上,便和衣躺下。
初秋的夜晚到底不比夏日,地上的寒气透过垫在身下的衣衫,丝丝缕缕渗出来,有种彻骨的冷。
她蜷缩着,将身上盖着的衣裳往上拉了拉,忍着冷闭上眼,试图让自己入睡。
或许是赶了半个月路,舟车劳顿,确实也累了,哪怕地上寒凉,她也逐渐有了困意,沉沉睡去。
祝无执哪里睡过这种地方?硬不说,还有股似有若无的土腥气。
他翻来覆去睡不着,望着破旧的房梁,他总有种如今是梦的错觉。
恍惚,不真实,又那么的令人厌恶。
过去的他是怎样一个人呢?
世人都说他生来高贵,母亲乃皇室郡主,父亲是政绩卓然的定国公。
他出生起就享受着最精细的侍奉,手捧琉璃碗,脚踏白玉地,身着织金锦,就连写字用的笔墨,都是千金难买的稀罕物。
后来十五入仕,他又从旁人口中的天之骄子,变成了目下无尘、狠戾无情的佞臣。
可他也不想这样。
他金尊玉贵的郡主母亲,患有疯病。他桃李满天下的父亲,则是个流连花丛的伪君子。更可笑的是,他继承了母亲的疯病,从幼时起就暴虐偏执。
若不是祖母发现得早,将他养在身边教导,喝药压制,他或许只会更疯。
他七岁前不叫祝无执,后来祖母为他起名无执,是为了让他放下偏执,不要矜纠收缭,暴戾恣睢。
祖母就像是枷锁,锁住他浑身反骨,可如今这把锁断了。
他也不再是那个俯首帖耳,听命皇室的废物。
窗外弯月皎洁,宛若悬在空中的一把冰刃。
他不知为何,又想起温幸妤那张唯唯诺诺的脸,心中愈发烦躁。
宁愿睡冰冷的地板,也不肯同他睡在一张炕上。
他是不是该夸她一句“贞洁烈女”,“女德典范”?
分明就是呆板迂腐。
比京城那帮闺秀还要无趣。
越想越烦,祝无执索性坐起来,穿好靴子推门出去。
堂屋内黑漆漆的,仅有月色透过窗棂,带来几分浅淡的亮。
他推门进去,逆着光走到温幸妤头底下,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的睡颜。
沉默站了一会,他用剑鞘戳了一下女人的肩膀。
“起来。”
温幸妤正做噩梦,梦到父母兄长冻死在京城街头,就感觉肩膀被人推了推。
梦静消退,她睁开迷蒙的眼,就看到头顶有个高大的人影,手中还拿着把长剑。
屋子里黑黑的,那人又逆光站着,故而看不清面容。
她立马清醒了,以为来了贼人,短促的惊叫一声。
刚想喊人,就感觉一只温热的大掌按在她唇上,旋即是水击冷玉的冰凉嗓音。
“叫什么,是我。”
温幸妤的心落回肚子,有些不解地仰头看他。
祝无
↑返回顶部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