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爹妈去世,厂里每个月给我三十元当生活费,可我上高中,连食堂两毛一顿的饭都吃不起。”
“逢年过节,刘妹都会抱怨添了我这张吃饭的嘴。我害怕她念叨,连个月饼都不敢吃。可后来我才知道,厂里每年的一百块过节费,从来没短过。”
“我原本有机会上大学,是刘妹和夏大山害怕家里缺了干活的手,让我大姑劝我直接考工人。”
“家里一共四个孩子,可只有一个人需要在放学后无休止的洗衣服、做饭、刷碗、打扫院子,你说那个人是谁呢?”
一番话让所有人都听得明明白白,就连李美凤,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。
夏棠看着手足无措的李美凤:
“美凤姐,你一个外人,什么都不清楚,我也理解。”
“不过,未经他人苦,莫劝他人善。你的这些话,还是不要在我面前说了。”
她说完,转身就要走。
走之前,忍不住又回头,深深的看了李美凤一眼:
“夏家的水不浅,夏家磋磨人,也不止在我身上。”
“你如果真的想嫁给夏冬,还是睁开眼睛,仔细看看吧!”
说完,和秦越转身向电影院走去。
夏露露在身后还在说什么,但夏棠懒得去理。
她没有心思去管别人的事儿,但眼前无端端的出现了了前世那女人可怜的身影。
当时她和夏冬结婚时,夏大山用她爸妈的钱,热热闹闹大办了一场。
但是,她和夏冬的婚姻并不幸福。
夏冬没有钱,却出轨,还赌博。
李美凤便日日拉扯着两个孩子,去每个麻将场找夏冬。
找到了,有时候还会遭一顿骂。
夏冬输钱了,有时候还会挨打。
然而,就是这样一个软和懦弱的女人,
当夏棠坚决和谢明辉离婚时,周围人都劝她,
李美凤却专程找过来,给她塞了一对枕套。
原本大多绣着鸳鸯戏水的枕套,上面却只有一只白色的鹭鸟,在独自翩飞。
她问为什么。
女人翕动着干涩掉皮的嘴唇,声音微小:
“就是……恭喜你。”
她眨眨眼,干涩的眼眶中却什么都没有:
“我要是也能像你一样……唉。”
她并不知道李美凤之后的生活。
毕竟,她很快就死了。
但她希望,如果有可能,她的这辈子,能够像她绣过的鹭鸟一样,自由自在,任我翱翔。
*
也许是看到旧人的缘故,一直到看电影时,夏棠的心神都没有收回来。
眼前晃悠着革命斗士沈亚奇那一张正气又机智的面孔,但她看着看着,又忍不住想起上辈子的事儿。
夏露露的无能狂怒、李美凤的温吞懦弱,以及逐渐变得苍白虚无的她。
三张面孔逐渐交织在一起,却始终拼凑不出幸福该有的模样。
到了最后,风霜满脸,面目全非。
“想什么呢?”
秦越黏黏糊糊的声音在耳边响起。
电影已经上映完了。
面前的幕布又一次变成了暗淡的白色,头顶的灯亮了起来。
其他人三三两两的往外走去,唯独她仍然对着屏幕,一动不动。
夏棠抬起头,青年温润纯黑的眼瞳认真的看着她。
瞳孔中,几乎能倒影出她的影子。
“是不是……不太好看,下次换一个你爱看的。”
秦越说话的时候,嘴时不时的抿一下,嘴唇有些湿润。
他似乎有些担心她不喜欢,柔润的黑眼睛一眨不眨的看他,手里还拿着刚刚吃完的瓜子皮和花生壳。
很朴素。
但看上去,很好看。
夏棠抿了抿唇,感觉心里头因为回忆被破开的洞,又一点点的被温柔填补上了。
虽然来路几经风雨,但她愿意和秦越一起,将去程走的好一些、更好一些。
想到这里,心里淡淡的酸涩,也渐渐地消散开来。
她的双眼晶亮了起来,故意问:
“那你猜,我喜欢看什么样的电影?”
秦越的眉心稍微皱了一下,卧蚕鼓了起来,似乎用力在想:
“嗯……我们科长说,《骆驼祥子》也挺好看的。”
“?”
“你确定吗?《骆驼祥子》?”
“那要不然……《神秘的大佛》?还是……唔……”
秦越的话没说完,就……真的说不出了。
面前的姑娘突然凑近,唇角相触的片刻,电影院的灯光也突然间黑了下来。
周围陷入了一片暧昧的沉寂,脑海中,却仿佛炸起了万千铁花。
就像是无数的铁水被击打到黑色的半空,炸成天上璀璨照耀的金花,一瞬间迸发出无比的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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